Post By:2015/1/14 18:58:22
[b]难忘的味道[/b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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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后,穿好衣衫,外出散步。
刚走出单元门,就闻到一股喷香味扑鼻而来,那是只有熟地瓜才能散发出来的香香甜甜的独有味道,闻起来就让我们甘之如饴。现在久居城里的人们,将它当做一种美食,外观要中意,价格要合适,几块钱买来就图吃个稀罕。
熟地瓜这味道刺激了我的鼻息,让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孩提时的那个农家院落,那曾经留下汗水的庄稼土地,也让我不自觉的想起学生时代的一些个经历......
我们兄弟姐妹五个,大姐比小妹大了不到七岁,一个挨着一个。父亲经常外出操劳用以养家糊口,大多时间里是母亲领着我们忙计农活,家长里短、生活琐碎皆要母亲打点到,用亲戚们的话说:恁娘当时“拉撒”着你们五个,真不容易,看着就像一个老母鸡后面跟着五个小鸡......
孩子多,口粮少,在那个物质匮乏、经济落后的年代,生活的艰难困苦可想而知。
兄弟姐妹当中我排行老四,“独儿”是那个年代对家里唯一的男丁的特有称呼,这一“身份符号”象征着享有物质待遇、玩耍皮闹等很多方面的优先。宠惯皆是自然,好吃的“济”先并且犯错之后的惩罚轻小甚至于没有。就这么一个,谁家还舍得让他吃苦?
说起小时候吃饭,母亲说我“从小就不和地瓜说话”。可那时候地瓜是主要饭食,不像现在这样物质丰足、品种多样。什么煮地瓜、熥地瓜干、馇地瓜饭,一天到晚三顿饭,大多都这样,我是见了就心烦,吃了就烧心,只要有别的饭可以充饥,宁可不吃饭也不爱动那东西......
我上学的初中在那个时候叫“联中”,是附近几个村子的适龄学生都集中在一所学校,最多的时候得有七八个村子的凑在一块,它就在距离我们家有两三里地的村庄外。
小妹小我两岁,那年我上初三,她上初一。
一天上午放学,到家后正好碰见小妹已经在家里了,我问她中午吃什么饭,“咱妈煮的地瓜”,小妹回答得很干脆。做了自己最不爱吃的还等什么,我也没有多想,抽身就走出家门,急忙忙地再往学校赶。
在教室里坐下没多久,心里还在为吃饭的事怄气的时候,小妹追过来倚在我班级门口,上气不接下气的冲着我喊:“哥哥,你怎么不等我说完话就走呢,我那是和你撒谎,咱妈今中午蒸的饽饽,你快回去吃吧”。“我不回去了,来回趟得多长时间”,我心里窝着火,很不耐烦地朝着小妹嘟哝着。小妹看我没有好脸色,也觉得不好意思,悻悻地走开了......
“哥哥,真觉得对不起你,当初跟你撒的那个谎让你连饭都没吃,你不知道啊,到现在我想起来心里都不得劲”。二三十年已经过去,我们兄弟姐妹都早已成家立业,当再回到老家相聚在一起,守着母亲一块吃饭时,说起那段经历,小妹的眼里还是经常地噙着泪珠。
我明白,小妹是觉得愧疚,她心里难受。那一句玩笑话,曾经的那个“谎”在她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很多年,到现在还是压在心头,还是这般沉重!
做哥哥的又何尝不是?!若是说愧欠,我欠姊妹们的还少吗?
当初中尚未毕业,和我学习成绩在班级里都是前几名的小妹,和我们的三个姐姐一样下学,当她十五六岁稚嫩单薄的小小身体,连黑搭夜的盘着腿低着头弯着腰在煤油灯下,默默承受着那个年代“重男轻女”的伦理命运,“钩头”挣钱供应着这个家庭里我这棵独苗的高中学业......
光阴荏苒,岁月如梭,那思念怀想的情感已然穿越几十年的时光。
回念旧事,有血有肉,浮光画影,却依然绕缠身心。那句“哥哥,你就使劲学习行了,我钩头挣钱供你上学”的话语,依然字字如锥、声声如鸣,无时不刻的在敲打着刺痛着我的心灵。即使再泪如苦雨、愧如刀割,又如何能让我的背负放得下!
我情愿让那个谎话再重新来过!
我将它存放于那触手可及的心底里最柔软也最温情的角落......
人生百味,苦甜品咂。
我时常在思考,人世间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模样,它存在于何时何地?是高楼别墅、豪车座驾?是山珍海味、酒局应酬?在官位与财势的坐拥里,还是......
而在那个困苦而贫穷的孩提年代,因为有了那句玩笑话、那个谎,在我与小妹之间,在现在,在那个农家院落里,那些个深深地扎根在土地里的味道何尝不是一种幸福?
因为亲情不变,因为真情永恒!
作于2015年1月7日